冷色派Ⅱ

她是一個臉孔和身影都非常淡薄的人。


淡薄到只要朋友超過一個月後再見面，朋友會迷惑地端詳著她的臉：

奇怪...妳的臉是不是有變？怎麼跟我想得不太一樣了？

或者拉著她的手：

每次我看到妳我怎麼都覺得妳又變得更瘦了？



其實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，外表，體重都如此。

只是他們忘了她的樣子；所以感到陌生。

聽到那樣的困惑，她只是笑一笑。在朋友的眼瞳裡她看到一個幾近透明，笑容飄忽的自己。


有時後她會在鏡子前默默地猜想；

或許，她的臉孔真的以異於常人的速度變化著。但自己沒有察覺到，

依舊以記憶裡的眼睛看自己的模樣，而那已經和別人看到的樣子有了嚴重的落差。

也或許，有一天起床她站在鏡子前，會發現她忽然不認得鏡子裡那副臉孔和軀體到底是誰。

舉起手臂揮舞跳上跳下而驚訝地發現鏡裡的人跟她動作如出一轍：

呀，這個瘦小薄弱的女孩就是我嗎？

也或許，有一半的靈魂並不在這副皮肉軀殼裡，所以所顯示出的面容是如此透明飄忽，讓人容易淡忘。


她想了很多可能性，然後嘴角扯起一個淡得快要看不到的笑意，伸手撫摸鏡子裡自己的臉。


那張淡薄的臉孔瞬間就像要破碎似的震顫起來，然後嘩地碎成粉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