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色派Ⅱ

今天去看中醫。

把脈時醫師忽然問我：「妳會很常作夢嗎？」

我有點嚇一跳。

雖然這位中醫師看過我們全家大小，也算是我們家的家庭醫師了，偶爾會聊聊，

但僅是很淺層地聊而已，她忽然問我這樣的問題，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也許夜晚多夢是某種身心上的症狀表徵，醫師只是要確認一下罷了，

不過對我來說，作不作夢這是有點私密的事。

「現在已經不那麼常作夢了。」我回答她。

這是真的。

現在的我已經不再作那些色彩與情節都鮮明的夢了。

夢很難再被記得，記得的都是些跟好朋友去吃飯，或是有了新房子之類的心之所向的夢。

山頂上那片被遺留下來的古老之海，夜間森林，世界末日，詭異的老巷，死去的人，鬼魂，

那些有意思的夢都不曾作過了。

我覺得我好像失去了一項美好的能力，失去了一個只有我才能進入的夢境世界。

很多故事裡常出現一種模式：

擁有某種獨特能力（能跟動物對話或是透視人心或是預知未來）的少男少女在經歷過各種歷程，

跨過了某個時間線後，他們出現了蛻變和成長的同時，那個獨特能力就神秘地消失了。

通往非現實世界的秘密小徑也隨之不見。 （而且還會被那個世界的人叮囑：「絕對不能回頭喲！」）

不再能隨意進入非現實世界裡這件事，究竟是為什麼呢？

是因為失去了神奇能力？

還是因為已經可以把現實與非現實順利融合在一起，所以不再需要那秘密小徑了嗎？

或許非現實世界在我的生活旅途中已經轉變成另一種樣貌的存在

或許我不用再隱藏壓抑，把無法展現的、無法自我接納的部分全扭曲壓擠在夢的這端

一直想著關於夢的事一直沒有答案。

不過像這樣一面思索，一面過生活，一面靜靜等夢的到來

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。